Prologue
毛巾、馬克杯、盥洗用具、替換衣物……Gaby這才想到自己忘了問Napoleon的衣服尺寸,但願她買的尺寸是對的。
高跟鞋踩在階梯上所發出的聲音格外響亮,她依照樓層編號尋找事先得知的病房號碼,走到第三層樓時,Gaby拐了個彎,轉進右側的長廊中。
寂靜長廊的另一端響起除了Gaby以外的腳步聲,皮鞋鞋跟以十分急促的頻率踩踏著地面,能感覺出從那人身上散發而出的焦躁感。Gaby凝望著從對面走來的男人,是Illya Kuryakin,她和Napoleon的同伴。
男人面色凝重地快步行進,似乎是過於沉浸在思考當中,他並沒注意到Gaby的存在,就這麼疾步走到其中一間病房門口──那也是Gaby的目的地,Napoleon的病房。
Gaby本想開口叫住Illya,可不知為何,她覺得就現狀來說,待在原地暗中觀察是最好的選擇。
她放輕走路的步伐,盡量不讓高跟鞋碰到地面時發出聲響;悄悄地來到門邊,Gaby略彎下身避開門上的玻璃窗,就這麼靠在半敞開的門板上。
「……他不會有事吧?」
那是Illya的聲音。
「沒有生命危險,不過需要靜養一段時間。」回應他的那道嗓音帶著嘆息,這讓Gaby好奇地稍稍探出一隻眼睛來窺視室內情況。
站在病床邊的Waverly正在說話,他的視線從躺在病床上、處於睡眠狀態的Napoleon身上移開,轉而看往站在一旁面向窗戶、盯著窗外景色的Illya。「他不但死不了,腿上的槍傷更是不必擔憂,會痊癒的。」
聽了Waverly所說的話,Gaby不解地蹙起眉。
既然Napoleon能夠完全康復,那麼就沒什麼好煩惱的了,不是嗎?為何Waverly並沒有因此輕鬆些,反倒是看起來更加苦惱了?
深褐色的眼眸不禁移到Illya的身上。
儘管沒有任何根據,但Gaby就是覺得,Waverly眉頭深鎖的原因和Illya脫不了關係。
「Illya……聽著。」一陣沉默中,Waverly再度開口,他的語氣依然帶有令人無法忽略的疲憊。「我不知道你這麼要求的動機是什麼,就我所知,你們應該算不上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吧?或者該說,連朋友都稱不上?」
「……我沒異議。」Gaby看不到Illya的表情,她只看得見俄羅斯人的右手握成拳頭,看似在壓抑著某種情緒。
「既然如此,你為什麼會提出這項請求?」Waverly低聲質問,困惑的心情使他焦躁不已。「把Solo交給你照顧?真不敢相信我會聽到你這麼說。」
毫無預警得到這個訊息的Gaby驚訝地瞪大雙眼。
她聽見了什麼?Illya要照顧Napoleon?
Gaby的視線緊抓著Illya的背影不放,她很好奇這位俄羅斯人究竟會如何回應。
忽然間,Illya轉身面向Waverly,這個角度讓Gaby能夠清楚窺見對方臉上的表情──壓抑,以及些微的無助。
「……拜託你。」
Illya正視著Waverly的眼神異常堅定。
「你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。」一聲嘆息再次從Waverly的口中吐出,他走向前,伸手搭上Illya的左肩。「以免我不小心把Solo推入火坑。」
儘管Waverly的質疑有缺禮儀,Gaby卻不得不認同他的擔憂……這兩個人這麼容易吵架,要是打起來了,不只雙方都會受傷,更會拖延Napoleon要康復所需的時間。
Illya沒有說話,他緊抿著嘴唇,表明自己不願意透露任何一絲訊息的堅決。
「Illya,你讓我很為難。」
「……我道歉。」Illya的表情有些僵硬,不過很快地又恢復以往的堅定。「但我不會退讓。」
「我知道,Illya,我當然知道。」Waverly抬起另一隻手按揉著眉間,旁人都能看出他正為此十分頭痛。「一點點都不能透露?難道他抓住你什麼不可告人的把柄了?」
固執的俄羅斯人選擇閉口不談,他的手指甚至開始焦躁地敲打著大腿表面。
兩人就這麼處於僵持不下的狀態。Gaby猶豫著是否該出面化解這令人窒息的場面,不過就在她準備走進病房前,一直躺在床上沉睡的Napoleon忽然有了動靜。
「呼……這裡是醫院?」病床上傳來Napoleon略帶沙啞的嗓音,「噢,該死的,他們的麻醉不夠強。」
Napoleon抱怨的同時,雙眼意有所指地望向站在遠處的Illya;接收到美國人的視線,沒有半點遲疑,俄羅斯人快步走到他的身邊。
「Peril,你不會把我丟在一邊等死吧?」
「除非你自己想這麼做。」Illya沒好氣地說,隨後拿起桌上的水壺,在乾淨的玻璃杯中倒入溫開水。
Napoleon不以為然地挑起眉。伸手接過Illya遞來的水杯,Napoleon先是喝了一口溫開水潤喉,接著故作困惑地看向站在床邊的Waverly。
「你知道嗎?我也覺得這很荒謬。然而最奇怪的是,我竟然能夠接受Peril的提議。」
沒有人回答Napoleon。Waverly露出訝異的神情;Illya低垂著藍色的眼眸;Gaby則是有了其他的想法。
這一次的寂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,所有人都看得出來Waverly的猶豫不決,以及Illya和Napoleon不肯退讓的固執。
「好吧。」
許久,Waverly終於失去了耐心,他垮下臉,百般不願地答應了這項提議。
「但願你們的感情能因此變得融洽一點。」
俄羅斯人和美國人對此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,有的僅是點了點頭表示已經接收到Waverly的決定。
Gaby的目光始終停留在Illya身上。
望著Napoleon小心翼翼地按住Illya因焦慮而不停敲打大腿的手指,儘管不是很明顯,Gaby還是注意到了──Illya臉上的表情在這瞬間確實柔和了一些。
……也許,Napoleon真的抓住了他的把柄。